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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济南,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晴天了。一年四季,随着季节的更替,晴天特点不一。而我最喜欢的是秋季的晴天。
人们常用“秋高气爽”来形容秋天之晴,的确是这样。天空格外地蓝,仿佛刚出染缸的蓝绸子,柔柔的,滑滑的,水灵水灵的。所不同的是,它比蓝绸子多了几分透明,更显得晶莹剔透,而这又恰恰成就了“秋高”之景象。阳光从树荫缝里泄下来,散落在地上,形成树影的天然装饰品。一袭微风拂面而来,使人顿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最能引人无限遐思。
然而此刻涌入我脑海的,不是王勃站在滕王阁上高吟“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观场面;也不是李清照立于窗前低吟“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萧瑟画面;而是史铁生,是他倚着轮椅独在北海赏菊的身影。曾约好和母亲一同赏菊的他,却只能面对菊花苦吟“当时只道是寻常”,这该是怎样的心情……
我曾无数次翻读《秋天的怀念》,这样令人潸然泪下的文章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共鸣。我,就是其中之一。天底下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可是,天底下却有一样伟大的母亲!她们为了子女,可以忘掉自己的疼痛,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史铁生的母亲是,我的母亲也是。
高四那年我得了痔疮。人们常说“十人九痔”,痔疮大部分是久坐引起的。作为复读生,压力异常地大,我早起晚睡,一天到晚几乎都在坐着学习。当发现的时候,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疼痛难忍,无法入座。母亲带我去县医院做了手术,那种痛我终生难忘,当时已是深秋快入冬了,医生说天冷伤口愈合得慢,需要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手术后的一个多星期,每天都要输消炎水,吃消炎药,还要用药水坐泡,还得往伤口处挤药,那种地方,怎么好意思啊……可是母亲从来没嫌弃过,每天准时给我上药。我一直在床上躺着,饭什么的都是母亲做好了端给我。每天最难熬的就是上厕所了,一上伤口就会破裂,撕心裂肺地疼。为了保持大便顺畅,母亲每天都会给我炒青菜。这个季节青菜少有,她每次都要辗转好几个地方寻找青菜,要是哪天买不着,她就愁眉不展,坐立不安。
也许是天太冷,一个月过去了,伤口仍未愈合。我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高三快高考时我得了麻疹,刚好就参加高考,成绩很不理想。谁料复读一年又遭病魔缠身,荒废了一个月的学业,让我怎么能不焦急呢?坐着坐着老师送来的模拟卷子,我会发疯似的把卷子撕得粉碎,把桌子掀翻,然后嚎啕大哭。母亲一边扶起桌子一边安慰:“娃,别这样,会好的,啊。“有一天下午,我再次情绪失控,一个人爬到了顶楼。一向是佼佼者的我无法想象再一次的高考失利,这样窝囊的人生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拾起一块石头丢下去,听着它坠地的声音,想着自己落地的场景。就在我迈脚的一刹那,母亲扑过来抱住了我。”娃啊,你可是妈全部的希望呐!“说罢她已是泣不成声。我一边挣扎一边怒吼:”我活着有什么劲啊,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她摇头大哭,双手像镣铐一样紧紧地锁住我。我才发现原来母亲的手可以如此有力。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买完菜回来发现我不在,脑子一片空白,没命地四处跑着找我,好几次都差点晕倒。
如今回想起来,不由地羞愧满面。当时的我让母亲流了多少的眼泪啊!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伴随她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莫名其妙的牢骚,她每天担惊受怕,忍气吞声,却还要想尽千方百计让女儿康复。她的身心倍受折磨,可是却没人替她分担,哪怕一丁点。然而她不曾退却,女儿是她的全部,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和女儿一起扛过去。人世间最深挚的爱莫过于此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史铁生明白时母亲却永远地离开了,留给他一生的遗憾。相比之下,我是幸运的,我能用余下的所有时间去弥补对母亲的伤害,去回报母亲同样的爱。
秋意缱绻,秋思无限。秋天,有我太多的记忆与思念。
一阵凉风吹过,掀起了我夹在书里的车票,回家,过节……
责任编辑\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