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对方无意间流露的一个闪光点，开发出一个思想，回馈对方。”

——霍华德·巴恩斯教授

在山东大学，巴恩斯教授给我植入了一粒种子，有点土就灿烂。无论富饶还是贫瘠，无论是戈壁还是岩石缝，只要有这样一粒种子，有点土就茁壮。让我无论对孩子、对学生、对部下、对领导、对客户、对教练案主、对企业家、对经营巨子，甚至在火车上对陌生人，都有可能几句话，就无意中打开了彼此生命的无限可能性。

1978年10月6日，我这个农村娃，第一次看见火车，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上大学，走进了山东大学。兴奋，激动，还有点不可思议！

山东大学印记

第一次出门夹杂着慌乱，把行李寄运到济南东站，自己到了济南站。最后才意识到车站搞错了。晚上没带行李走进宿舍。新同学马建堂第一时间给了我一条被子。感恩差错，引来了被子温情，大学四年我们俩热度不减，后来还成了我的同事和领导。

大学，打开了无穷性的知识海洋。1979级同学宁高宁，在给我2006年出版的书《强者：企业家的梦想与痴醉》作序时写道：

育琨是高我一年的学长。在我的记忆中，育琨还是那个高高个儿，白白脸，左手抱着一摞书，右手提着一把暖水瓶，总往图书馆里钻的用功学生。今天看了育琨的书稿，才知道他不仅在上学时用功，这些年来一直在用功，一直在思考企业管理这个秘局的解法，他对企业、企业家的了解和把握，已经走到我们许多人前面了。

育琨是读书读得很广的人，他在探索企业问题的时候，这种读书的广度和深度帮助了他。育琨显然在这一点上是很有智慧的。有一条主线在牵着他整体的思考和研究，这就是企业中的根植于人性的生命哲学，他把它称为企业家的梦与醉，由此他把某个个体的、组织的、社会的在一个时期的奋斗及在这个奋斗过程中的精神和物质的体验结合在了一起，我觉得，这种思考只有到了一个更“过来人”的心境，才做得到。

高宁的观察，细微又深入，素描了我在山大的学习生活。现在回看大学时代，两个老师对我影响深远。

第一个是林白鹏教授，《资本论》研究大咖，“消费经济学”的创始人之一。我读MBA时，跟着林教授学《资本论》方法论。林教授平易近人，喜爱跟学生讨论问题，给了我许多开示，他给我开出了很长的书单，养成了我的哲学兴趣。

第二个对我影响深远的老师，是犹他大学教授霍华德·巴恩斯，美国富布莱特基金会项目的教授，1984-1985教了我们研究生一年。巴恩斯对学生疼爱有加，更关注我们的成长。巴恩斯的案例教学，打开了我的新视野。他把真实的案例甩给我们，让我们打开思维、打开意志、打开心灵，从真实案例中品味人生、品味管理。这是一种彻底颠覆。我慢慢领悟出了他的一个很重要的方法论：把学生无意间流露的一个闪光点，开发出一个思想回馈学生。

这种方法论让我终生受用！这与我后来学习了1000多个小时的国际一流教练方法论如出一辙。我从小就“口吃”，一直到高中毕业都说不出话来。后来上大学，说普通话我就不口吃了。小时候“口吃”让我抬不起头来，后来我一直很感恩儿时的“口吃”。由此从小就锻炼了我听人说话听话听音的能力。这个能力对理解巴恩斯的方法论至关重要。

就要与巴恩斯教授告别了，我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恩，用了一长卷白纸，用英文写了一篇长长的信。后来，我与巴恩斯教授一直保持着热线联系。

2018年，83岁的教授，到中国来辞行。特意带着小儿子到北京见我。那天晚上，我在他们父子居住的酒店附近，订了一家不错的餐馆。巴恩斯跟我眼睛对着眼睛，足足吃饭聊天4个多小时。他还送给我他的一本巨著：《中国之醒》。饭后，我坚持搀扶着他，送他回酒店。我们俩含着眼泪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教授的《中国之醒》，是以日记形式记录1984-1985年经历的中国巨变。在书的附录，我手写的那封信给印上了。巴恩斯教授在书的最后说：

在山东大学一年课程结束后，我收到了这封信：

照亮黑暗的一盏灯（摘要）

致巴恩斯教授：

时间飞逝。时间残酷。虽然我痛恨“分手”，但就要逝去的时光也催促我回想品味过去的一年。我发现自己有了突出的变化：教授开发了我的思维，改变了我的存在，让我领略到管理的本质。

教授很少在课堂上提出他的理论，重点放在去开发我们提出的一点点创意。有时我们无意间提到一个闪光点，教授会开发出一个出色的思想。我们很惊喜，原来我们有这么不简单的思想！他一直鼓励我们提出异想天开的想法，鼓励我们别怕犯错误，强调这些“错误”却是我们成熟思想的母亲。我从巴恩斯教授哪里学到的是：（1）学习就是异想天开，就是开发思想（2）问出好问题，好思想源源不断；（3）学习就是不断试错，不断进取；（4）每句话都要专注现实的有用性和价值。

……

从真实的生命中观察经营管理，提炼出真实的价值点，才是经营管理的本质……

对我长长的信，巴恩斯教授在书的最后给出了点评：

我去中国之前，得到的提示是这一年要教授哈佛商学院教科书。我的回应是：我不擅长于教一本书，我更擅长开发学生的实际思维能力：确认问题、问题分析、发现选择性解答、达成决策或提出建议。我认为，教学的重点应该强化如何思维，而不是掌握一些知识点。从孔夫子开始，中国的教育多是背诵而不是开发思维。现在是变化的时候了。王育琨先生的信所以吸纳进本书，就是给人们呈现，中国已经开始觉醒了，这个标志就是年轻人对自己、对现实和未来开始有了自己独特的思考。中国的变化从年轻人的觉醒开始，我很骄傲曾经与他们为伍。

很开心，巴恩斯教授在全书的结尾借用我的信，来给《中国之醒》点题。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历练

1985年研究生毕业，我到国务院发展中心价格研究部工作。一间办公室白天4人办公，晚上2人住。同年去了9个研究生，无声的竞争弥漫开来。当时改革开放处于攻坚阶段。我们常常凌晨2点钟睡觉，早晨6点要起床打扫卫生，准备吃饭上班。

开始很惨。我跟着国务院价格研究中心副主任杨鲁出去调研，回到家写调研报告却不知咋写。硬着头皮写出来，交给杨老，他第二天把我写了一页纸的调查报告，给改出了3页纸。没脸见人呀！经历3个月的痛苦我才找到了北，也跟杨老建立起了师徒关系。

改变自己的关键点，还是巴恩斯教授的那一套方法论。放下自己的范式预设，专注去理解捕捉现场与被访谈者的闪光点，并开发出一个思想。这样把自己放低，反而工作成效特别好。工作不到一年，不同研究部的吴敬琏老师有时写价格改革文章就找我起草，然后他做改动，联名发表。工作不到2年，我就被国务院发展中心推送为首批福特基金会Fellowship，去美国做访问学者。

在美国工作时，又被聘为世界银行中国住房改革和土地改革项目顾问。后来访问学者结束回国，世界银行专家把我推荐给福特基金会“全球城市化发展与治理”项目，我连着做了两期。1992做完福特基金会第一期项目，得到了中外专家的赞誉。MIT教授给出了好评：“填补了国际上关于城市发展中实物地租研究的一个空白。”后来福特基金会还给我出版了英文专著。那年，我出版了两本专著：《中国：世纪之交的城市发展与治理》与《住房改革：现实困境与选择》。

1992年底，国务院发展研究中主任马洪同志找我去中南海谈话，问我想不想当他的秘书。我回应说太突然，一时想不清。我如实报告，我不愿意停留在空泛研究中，更愿意下海去财富创造现场磨砺。马洪说，当一段秘书再下海也不错。我被允许回来思考。后来我婉拒了马洪同志的好意。马洪同志找了他的博士生刘世锦当秘书。

1993年初，吴敬琏老师邀请我到家里，商讨成立“北京市经济研究所”事宜。他做幕后的理事长，让我担任所长。我答应以后，他改天就邀请周小川、楼继伟、郭树清、李剑阁、戴元晨到家里，研讨经济研究所事宜。大家都表示支持吴老师的安排。

但是，一个偶然机会碰到邓质方，3个多小时的深度交流后，他劝我加盟四方公司。出于感恩老爷子恢复高考，出于对企业实践的渴望，我就给吴老师说：“吴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我要跟着质方下海去了。”

吴老师苦笑着摇摇头。

邓质方公司的历练

开始我作为邓质方的助理，陪同老板去美国、新加坡、澳大利亚资本圈游走。后来质方说要重用我，就安排我去南京房地产公司负责。他跟我说：“你人品没有问题。但是我怕你端着，当需要你在沟里跪下的时候，你跪不下去。这一关必须过。”

老板一眼见底！历练了几个岗位后，我被提拔为集团副总裁与大区总裁，管理20多个公司，还负责集团的内刊。

质方喜欢走动式管理，坚持“答案永远在现场”。“走动式管理”很棒。我也喜爱深入现场，跟一线员工交流以把握公司动态。我常常会把属下一个闪光点，开发成一个思想回馈给他。高级领导与一线员工声息相通，下边的一线员工无数双眼睛会替你监督管理者，总经理才会奋进，这才是管理的真谛。我已经从北方区总裁调到南方区当总裁3年多了，北方区沈阳公司总经理要调整，质方知道我跟一线员工声息相通，还打电话让我从北方地区推荐人选。我推荐了北京一个营销部经理，很快就被质方任命为沈阳公司总经理。

质方喜欢读书。1996年他送给我两本书：盛田昭夫《日本制造》与《稻盛和夫：在逆境中奋进的企业家》，无意间开启了我后来的财经作家之路。2000年，我把几年在内刊上写的文章，编辑成《思想片段》，请吴敬琏老师作序出版了。质方认真读了吴老师的序和新书，非常喜欢。还给我说了个小秘密：老爷子南巡之前，曾经让我去拜访吴敬琏老师，向他请教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逻辑关系。吴老师很真实的一个人。

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口气很坚决，原来有吴老师的参与，彻底打通了一个基本理论问题：市场经济是工具，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

后来，四方公司收缩，11个副总裁一下子走了9个。很快，我成了《福布斯》、《经理人》杂志专栏作家和培训讲师。四方公司的实践给我打下了坚实的底子。离开后，一直保持跟质方见面交流喝茶。2022年9月分见面时我问：“最近干啥”？他说“我最近看老爷子写的《邓小平自传》。这本书太值得看了。”我通读了全书，才真正意识到，老爷子后来提出的24个字的战略方针，“绝不当头”最重要。这不是简单的权宜之计，这里面体现了老爷子的世界观——谦虚、敬畏和开放。老爷子在自传中还说，他不是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没有做什么事，他们仅仅是从1978年开始给人民松了一下绑，解除了一些禁忌，一切的一切，都是人民群众自己创造出来的。

大道至简。邓小平领导的改革开放，开启一个充满自由和希望的新时代，原来就是松松绑，“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老爷子无为而无所不为。

与经营巨子面对面

质方送给我两本书，开启了我研究经营巨子的兴趣，让我成了国内研究稻盛哲学最早的专家。

跟着稻盛和夫学习体悟“敬天爱人”

2009年稻盛和夫《人为什么活着》在中国出版，出版社请我做序。稻盛和夫看了我的序很喜欢，到中国就约见我。我们相谈甚欢，他回头就给我即将出版的书《答案永远在现场》做了序。这是经营之圣唯一一本给中国管理专著作序。后来我们又见面深聊了几次。有一次聊天开怀了，他就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育琨先生，我们俩以后不干别的了，我们就端着钵拄着拐，走遍中国城市乡村去传道吧！

还有一次聊天，我问他如何拯救日航的？他给我独家说了拯救日航的秘密“你知道什么是敬天爱人？一般人理解是尊重规律以仁爱之心爱人，浅了！敬天爱人的深层含义是，敬畏一线员工巨大无穷性潜能。对一家公司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高管团队，不是资本体系，不是管理体系，而是一线关键岗位的大头兵。他们是否全心全意去创造性地解决难题，至关重要。刚到日航工作，上午我给高管们开会，结果一大堆抱怨。日航之所以衰败，都是各种外部原因造成的，跟他们没关系。我不懂航空，下午我就不打招呼就走向了一线员工，与他们握手恳谈。几乎上午高管的所有抱怨，员工都有解。一下午的时间，就让我有了信心。尝到了甜头，3个月之内，通过不同方式，我跟3万名日航员工握手问计：你认为呢？你认为呢？你认为呢？一个个真实问题，打开了员工的心，激发出他们的责任心和创造力，放下以前做事的套路，做出了不少此前做不出的绝活。在日航晨读15分钟，我不让员工读“稻盛哲学”，而是让他们晨读前一天，那个克服困难做出不同凡响绝活的员工案例。每天15分钟分享和讨论，无形中激发出许多新想法和新创造，结果新做法层出不穷，新创造不断涌现。重重重复重复，创新成了日航的集体潜意识。日航就这样被拯救了。这是日航员工做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随着跟稻盛和夫的交流以及深度理解他的敬天爱人哲学，邀请我讲课的一下多了起来。正在我有点得意的时候，我的贵人出现了。

任正非当头一棒给我开了“天眼”

任正非到北京出差，约我在北京贵宾楼饭店喝下午茶。开头我无话找话说：“任总，现在许多企业稻盛哲学成了套路，稻盛和夫就是个制造精密陶瓷的，都可以经营三家世界级500强，其中……”任正非打断我：

王老师，你根本不了解稻盛和夫！

我的脸腾得一下红了，我怯怯地问：“我哪里错了？”任总说：“你说‘他就是个制造精密陶瓷的‘，这话太过轻淡，说明你不了解他的产品！稻盛和夫做的半导体有一款氮化镓，可以引领未来10—20年的新材料革命。没有氮化镓等产品的支撑，稻盛哲学如何能够走出日本？如何能够走到中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这样脱离产品空讲哲学，会害了一大批中国企业家！”

接着任正非友应我请求讲了不少新材料革命的内容。后来我问：“任总，中小企业现在很难，您给他们的建议是什么？”他说：“50亿以下的小企业，不要去学套路、学模式，做企业就是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

这话意味深长！一般人不理解，我懂啊！1995年，他父亲在街头买了一罐饮料，一喝就大泻不止最后给泄死了；2001年，他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出了菜市场被一辆逆行车撞到了，车逃匿了。妈妈被送到医院，没带身份证，意识不清，医生说“等等谁交了钱再抢救？”最后妈妈因耽误了抢救也去世了！“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是生命血肉灵魂一体的信念，体现了任正非恻隐之心的宽度、广度、深度和敏锐度，这可是做企业的真经呀！

当时，任正非给我一杀威棒，脸红、慌乱、惭愧，却也瞬间静下心来。如果我有情绪，如果我去狡辩，如果我漠视问题，恐怕谈话会很快结束了。正是接纳了尴尬，怯怯地本能地问了个为什么，最后任正非康概送给我一双透视中国企业和企业家的“天眼”：做企业就是磨好豆腐给最亲的人吃。大美绝活是一种绝对信仰！

任正非这一棒，让我对企业和企业家的理解又上了一层楼。后来，任正非又邀请我去给华为高管上课以及后来的一系列交流。2015年10月，在任正非的办公室中，我说：“任总，今年我三次到华为，感觉华为跟所有企业都不一样。华为鼓励员工多挣钱，鼓励员工升官发财，这可都是私欲呀！私欲如狼似虎呀……”任正非打断我说：“我在私欲上与员工同流合污！”

任正非在堵我的嘴，我七情六欲齐全，别拔高我！任正非的话，让我联想到曾国藩的领导力秘笈：“凡利之所在，当与人共分之；名之所在，当与人共享之。”既然他说曾国藩，我灵机一动也说曾国藩：“任总，我知道您的私欲大着呢。您让我想起了曾国藩，平定了太平天国，将士们劝他当皇帝，他说不当。结果将士们封妻荫子都往上走，而他的权力在缩小，财富也在缩小。他的一个朋友愤愤不平地说：曾公呀，您是‘以众人之私，成一己之公’。任总，我把这10个字改两个字送给您：‘以众人之私，成众人之功’！大私无私。华为是大家的，您只有不到1%的股份。”

听了这话，他一下子就沉默了。足足有1分钟。他站起身来说：“好了，吃饭了！”就招呼我到小饭桌，指指他对面的位置，我就坐下了。

“以众人之私，成众人之公”，体现了华为上下同欲文化的精髓。我感觉这也是华为的企业方式。推己及人，换位思考，上下同欲者胜。这个思想就是从“在私欲上我跟员工同流合污”一句话开发出来的，后来华为内部老师也用了。

还是2015年，我关于灰度哲学的一个点评，占据华为心声社区头版头条3个多月：

站在混沌、无常、灰度的高地，任正非看清了事物昙花一现的根本，看清了“一切都在反转，一切都在生成”的变化实相，心中更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敬畏。敬畏事物发展的无常，敬畏每一个人自性爆发创造价值的无穷性。

感恩任正非，结识他我写了2本畅销书：《苦难英雄任正非》与《任正非找北》，第三本书《正非灰度哲学》正在路上。

“身土不二”的企业家之信仰

2023年5月，在在烟台跟鑫荟金行董事长孙世通喝茶。孙世通三年疫情开了30多家金店，五一前后又开了3家金店。有人打趣说：你是给谁干的？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今天这片土地上没有主人了！好多事我也看不清，但是有一条是肯定的，客户需要好产品，年轻人需要工作，我的员工和我都想活下去，想活出好品质。干了再说！”

“干了再说”！这里面透露着很重要的朴拙的“信”！我回应说：“您的话让我想起韩国的一个口头禅“身土不二”，原意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在说，我们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我们“身土不二”只做对这片土地长久有利的事？”

孙世通一听特别有感觉地说：“身土不二”，是的是的！公司也是员工和我立身之地，“身土不二”，我们都是企业这方土地的主人。”

孙世通是喜爱深度思考。他无形中赋予了“身土不二”新的含义。我回应您是不是在说：“中国当下的核心问题是，世世代代生长的这片土地上的人，主人翁意识薄弱了！没有“身土不二”的主人翁意识，就不会做长久对这片土地利好的事。员工和我都是企业这方水土“身土不二”的主人，我们上下同欲。员工和我都想活下去，而且要活出好品质，干啥都不能掉链子。我们我们笃信这片土地，笃信“身土不二”，只做对这片土地长久有利的事！干了再说！”

孙世通很开心：“这就是我说的话！这就是我的思想！我常常跟人这样说，很多企业家说听不懂，团队也听不懂。感谢王老师可以听懂我！”

任正非、孙世通是一大批民营企业家的代表。不管经营环境多么艰难，他们都坚信这片土地，坚信这片土地上民智已开，坚信客户一单一单的购买据定了企业的生死。这种信是企业家照亮黑暗的、真正内在大智慧的高光。

与稻盛和夫、任正非、孙世通、罗红、茅忠群、张雷、曹德旺、刘永行、曾毓群等几万名企业家的交流，他们不断打开与丰富着我的视野和智慧，不断打开我生命的无限可能性，也在打开中国企业家生命的无限可能性。深深感恩山大，深深感恩巴恩斯教授30年前传授给我的无上心法：从被对方无心流露的一个闪光点，开发出一个思想，回馈给对方。

巴恩斯方法论的底盘逻辑

记得有一次访谈一个很成功的二代企业家3个小时，他喷薄而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思想，让我们俩都很陶醉。最后，他突然问了我一句：

“王老师，你能干啥？”

那一刹那，我语塞、羞愧和惶恐，甚至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当这一次回想起巴恩斯教授和他的方法论，让我重新明确了自己的使命。或许，我永远不可能去创造物质上的伟业，但是我可以把我听到的对方潜意识中的声音，开发出一个思想，回馈给对方。让对方把不经意流露的潜意识，化作一个可以直观的觉性，由此可以活出新的可能性。

感恩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感恩那些不断遭遇的挑战与压力，感恩所遇到的所有人，感恩我自己的纯粹与真诚，让我在每个当下都可以活出真实的自己，而且善于接纳对话者高光的照耀，跟着也能登上高维领略无限风光。

巴恩斯方法论的背后底盘，是恻隐之心，是推己及人，善于静下心来，从所有发生的事和所有人身上去聚集智慧和能量，一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

“恻隐之心是人类最高也是唯一的行为准则。”

不同人可以梳理出不同的恻隐之心的结构。根据我独特的人生体验和喜爱的经典，我还是喜欢把恻隐之心具体化为这几个品质：

真诚、悲悯、敬畏、忠敬、精进、开放和包容。

没有这些底盘逻辑，无论多么神奇的方法论都可能是混乱的根源。

为什么我可以撞上这些特殊的机遇？后来想明白了，“身土不二”，我站在山东这片土地上，开发利用这片土地上的集体潜意识，原创了直入人心的“地头力——击穿一技接通万有”。

地头力：“击穿一技接通万有”，“一技通，万技通”

“地头力，当下原力觉醒，击穿一技接通万有”，是根据我老娘有质感的生命与口头禅提炼而成。这是理解奋进中的企业家和企业人的钥匙。

老娘名叫吕春华，1920年出生，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解放后，她支持父亲到偏远的地方参加供销社当店员，她一个小脚女人，却要承担起一家的重任。他白天跟小伙子一样去推小车干力气活，晚上还要加工粮食多挣点工分。老娘坚持儿女要上学，她说：“我头拱地也要让你们去上学，我吃够了睁眼瞎的苦！”

老娘头拱地，1961年把大哥拱进了南开大学；老娘头拱地，1963年把大姐拱进了鞍山钢铁学院。支撑她的就是一些口头禅:

老娘的口头禅，是从生命深处流淌出来的，质朴感人。头拱地，是山东农村很流行的一个口头语，指嫩芽拱开地墒露出尖尖角的力量，也指耕地的牛低着头拉着犁子往前走的样子。头拱地，泛指全心全意一根筋把一件事做好。老娘的口头禅，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

“头拱地击穿一技接通万有”，“一技通，万技通”。

老娘最后一句口头禅最重要。我根据这句话提炼出一个地头力方程式：

这个公式是在说：万事一“扒拉”，无论你遭遇多大的灾难，你都要把它“扒拉”成一个喜爱的目标；还要至诚，用生命去“死磕”这个任务；这个社会很现实，无论你怎么会“扒拉”，无论你遭受多少苦，没人关心，除非你把它做成绝活！

启动这个方程式创造闭环的是内驱力，即“我应→我要→我是”。

2008年，日本明城大学教授，丰田汽车顾问河田信老师，在杭州听了我的地头力课程，他很喜爱。跟我一起梳理了地头力概念，还给我画了一张地头力示意图。这张图把我给惊呆了！过了15年，越看越有味道。感恩河田信老师，对地头力赋能深远。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馈赠！这是一张地头力的全息图：

真实世界呈现出无穷无尽的“混沌态”，“无象”看起来是虚空不可测的，但其作用却是无穷无尽的。地头力是实象、写象、无象三维能量的合力，同时也是有形之力与无形之力的合力。无象，那是一个人的潜意识与潜能，以及暗物质与暗能量的作用空间。那片“混沌态”所涌动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转自文史楼公众号